「神啊,請你原諒我吧。我是沒有好好溫習(xí),但是下次會好好準(zhǔn)備的。你今次就讓我合格吧!這次『向上』的話,就是你答允,好嗎?」擲,向下?!干癜。艺嫘闹e,求你原諒我。公公、祖先們,你們也幫忙吧。神啊,我們以三盤兩勝計(jì),好嗎?」再擲,向上?!钢x謝神,請保佑我合格,最後一擲請『向上』……」「喂!」母親從門外叫喊。「你洗很久了,不要著涼,快出來!」
我在一個四人家庭長大,父母、妹妹與我在一個二百多呎的兩房單位居住,所謂兩房,就是父母親的房間,以及妹妹與我那直接與客廳相連而沒有門的「睡房」。在這個家,父母還悉心地給我設(shè)計(jì)了「工作間」,他們在窗臺搭建了一個書桌,我坐在我的上格床上,腳踏窗臺,就可以讀書寫字。這家中一隅,現(xiàn)在想起來,還是溫暖,因?yàn)樗俏覀€人的,可惜,它並不私密。因此,我喜歡洗澡。
從前,在我老家狹小的洗手間有一個小浴缸。浴缸是湖水綠色的,長約一百三十厘米。它在我出世時就有,直至高中,而它,也是老家中我最寶貝的空間。我每天最期待的,就是放學(xué)後在浴缸浸泡的時間。在這約三十分鐘的時間,我可以靜靜跟自己對話、自責(zé)、哭訴。
蒙田說,我們每個人都要有一間能夠隨時出入的「僻室」,因?yàn)槟茄Y可以確保我們絕對的自由。我的僻室,就是洗澡,不是一個空間,而是一個活動,一個絕對私密的活動。
當(dāng)我想逃避家人的煩擾,我洗澡;當(dāng)我想靜靜思考,我洗澡;當(dāng)我傷心、暴躁、無聊,我都洗澡。話說回來,洗澡,還是我的信仰經(jīng)驗(yàn),在這個時空,我會祈禱、靈修,甚至求神問卜,因此,我還「發(fā)明」了與一眾神仙、祖先、聖靈溝通的方法,就是擲「聖杯」,向上或下,代表我的心願給答允與否,而我的聖杯,就是那負(fù)責(zé)堵著浴缸水的黑色膠塞。兒時的事,回想起來,總是荒謬中叫人會心一笑。